玄武峰最有难度的一段就在顶部4900米至5300米,“到山顶那几百米,大部分时间不是用双脚走,而是爬。”韦林的师兄艾中(化名)去过双桥沟四次,他说那段路要用圆管状带螺纹的冰锥配合岩锥,打进冰川和岩石缝隙内固定,上面挂一个锁,再拿一根绳子穿进去,顺着绳子往上爬。

  根据韦林对救援队的描述,他们登顶后下撤到距顶峰两三百米处时,黄一楠没爬稳,滚了五六米下去。他爬过去抱起她,把她挪到一块像“小平台”的岩石上,听她一直说“腰痛、心痛、脚也痛”,估计腰摔伤了,脚摔断了,意识当时还清醒。他试着把她扶起来,想继续下山,但她完全站不起来。

  摔伤的位置在最难攀登的那段岩壁中间。徐老幺说,以自己队伍的水平,至少要两三个人才能把人救下来,“不是光靠扛就能扛下来的,要靠攀登技术,这条路不是玩的。”

  徐老幺是当地一名知名的藏族向导,是从双桥沟这边第一个登上玄武峰的人,“这种山没有路,爬上去了就是路。”

  黄一楠受伤后,韦林冲着山下营地大喊,让陈武去叫救援,但山太高,他不确定陈武是否听见。陈武遇到救援队时说,他一直在下面等到晚上七八点,听到韦林在山顶呼喊,担心出事于是下山求救。

  韦林和黄一楠从顶峰下撤时已经天黑,大概在晚上7点。艾中不清楚他们是否佩戴了夜攀用的头灯,但即便头灯可以照亮面前的区域,艾中觉得夜攀仍然非常冒险。

  徐老幺爬玄武峰一般凌晨4点出发,登顶时大约上午10点,“太阳才刚出来一会儿,这样有足够的时间返回,最迟不要超过下午三四点。”当地人管最迟的下山时间叫“关门时间”,无论离顶峰还剩几米,到了“关门时间”都必须放弃攀登返回。

  徐老幺觉得,他们没有当地人带路,可能花了更长的时间“冲顶”。按原本的计划,应该当天撤回山脚,那天晚上10点多,有两个学生找到他的儿子小幺,说有三个同学去爬玄武峰,约好晚上在山下集合但没回来,希望他们上山去找。这两人中的一个就是走出不远就撤回的同伴。

 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,没人知道山上零下多少摄氏度。当救援队员两天后再次来到此地时,即便在下午三四点钟,气温已经低到零下18至20摄氏度。“比冷更可怕的是风”,艾中说,零下10摄氏度可能温度不是很低,但刮起大风体感温度可能降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。

  根据韦林对同学的描述,那晚他陪黄一楠一直待到凌晨1点左右。他担心陈武没听到呼救,就和黄一楠商量,想下山找人。

  “基本可以确定遇难了”

  韦林离开女友9小时后遇到小幺时,是2月3日早晨10点。在海拔3900米左右,一个叫“马圈门”的地方。

  小幺看到韦林一身狼狈,背了一个包,但看上去包里什么也没有,一只手没有戴手套,手指头全都掉皮了。韦林说女朋友的手套掉了一只,就把自己的给她了。他的手机也丢了,山里也没有信号。

  他一见到小幺就说,“我朋友在上面受伤了,需要救援。”还说,“我离开她已经9个小时了。”

  小幺拿起卫星电话打给山下的徐老幺。随后老幺派了6名“协作”队员上山。与此同时,四姑娘山景区也接到报警,派出5名救援人员上山。